看到楼道里有人在贴小广告,大连58岁的楼长闫大妈上前劝阻,结果惹得对方不满,继而引发冲突,致多人受伤,闫大妈还被打成了脑震荡。
就在前段时间,同样的事件发生在上海。浦东新区一小区保安因制止两名年轻男子散发小广告,对方竟纠集了10余人,持木棍将保安打伤。
视觉垃圾、“移动”小广告、城市“牛皮癣”……小广告再次引发人们的关注。这些城市小广告包括了专业家政、保洁开锁、管道疏通,还有“包小姐”、高利贷、假证假发票的身影。它们有的出现在居民住宅楼道、酒店门缝,有的则“飞”进等红绿灯的车辆内,随着共享经济的发展,它们还跟随共享单车一起“移动”到了马路上。
小广告形式也更加多样。7月31日,有新闻报道,一辆车上被贴了一张“山寨罚单”。这张罚单和正规的停车罚单一样,但实际上只是一则街头小广告。
石景山鲁谷小区的一栋居民楼里,记者看到楼道间和住户门口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广告,还有不少是直接用油墨印上去的。闫昭 摄
这些“贴心服务”的宣传方式却并没有给人们带来多大的方便和“感动”,不良影响更显而易见。如小广告污染市容市貌、影响视线,还可致物品损坏,马路上发小广告的人也容易发生交通事故,尤其是殴打劝阻者的“黑社会行为”更甚。
广告,顾名思义,即为广而告之,告之的内容必须符合法律规定,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的规定,广告应当真实、合法,以健康的表现形式表达广告内容,符合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和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要求。而街头巷尾私自散发、张贴的小广告的内容却不能保证合法。同时,广告法第四十三条还规定:任何单位或者个人未经当事人同意或者请求,不得向其住宅、交通工具等发送广告,也不得以电子信息方式向其发送广告。
另外,随意张贴小广告甚至可能犯罪,将承担刑事责任,如故意损毁公私财物罪。而刻章办证、涉赌涉黄、非法行医、收售药品等等,这些小广告上的内容也可能涉及刑法的多个罪名。再回到对于新闻曝出的打人者,其行为还可能涉及寻衅滋事或故意伤害等罪名。
城市“牛皮癣”对人们生活造成巨大影响,甚至涉嫌违法犯罪,但为何屡禁不止?究其原因还是在于人们与小广告之间的市场供求关系。
一方面人们对小广告的胡乱张贴深恶痛绝,另一方面又对“修通管道”“装饰装潢”等广告有一定的需求。比如碰到钥匙丢失、下水道堵塞等情况,相对于挽起袖子亲自动手,不如求助于专业人员来得更方便快捷。
对于中小企业而言,用人成本低也是原因之一。曾有媒体报道,发放小广告的人员有着非常严格的层级区分,每下沉一级,上级就要抽成,有的兼职人员的收入甚至只有30元左右一天。而兼职人员多是文化程度低的无业者,或者假期做兼职的学生。
曾有专门的清理公司介绍,小广告看上去虽然只是一张纸,但用什么胶、用什么纸都会影响到清理的效果。小广告清除作业开销巨大,以小铁铲上的刀片为例,平均每人一天用掉两个刀片,据介绍,该公司230人的队伍一年用超过10万片,加起来重量超过1吨。
在笔者看来,越是产权不明晰的地方,越可能出现小广告,比如小区楼道;越是公共场所、人员密集的地方,越是容易成为小广告的目标,比如公园。2014年,北京市政市容委曾针对一些小广告“重灾区”进行专项清理,仅西城区就投入1300万专门用于清理小广告,一年的时间清理小广告约1900万张,平均清理一张的成本约为0.68元。而一张小广告的成本可能还不到一毛钱。
治理城市“牛皮癣”,需要的不仅仅是事后清理,事前预防、事中监督更为重要。然而现实却并不尽如人意。在管理小广告上,城管部门是最下游的政府职能部门,直接对小广告乱贴滥发行为进行监管。而街上贴发小广告的人员练就一身“本领”,与城管斗智斗勇,他们还用起了对讲机,在路口有专人负责值守,一旦有城管队员路过,就会通风报信。
而按照法律法规,城管对于发放小广告人员的处罚非常有限。除了收缴一堆小广告,城管人员对于贴发者只能进行宣传教育,对方有一些不当行为,比如在发放过程中对行人有肢体接触或阻挠执法等,也只能对其进行行政处罚。这些发放小广告的人员很快便又能获得“自由”,重操旧业。因此,城管的作用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在城市治理小广告的过程中,有不少做法值得肯定和推广。在武汉市洪山区文荟街与书城路交汇处,伫立着一副高2.5米、宽2.3米的信息张贴栏。这是洪山区城管委在辖区7个重点路段设立专门的信息张贴栏之一,引导和规范街头小广告有序张贴。
拒绝小广告不能仅靠小区“大妈”。既然监管难下手,那么从法律角度出发,如何才能根治乱贴滥发小广告的目的呢?事实上,我国对小广告的处罚依据并不明确,只在广告法、治安管理处罚法、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等法律法规中有所涉及,但都未对城市小广告进行专门的规定。所以笔者认为,从立法层面,首先可以将规范小广告纳入各地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中,赋予管理部门相应的法律地位和处罚权限,并加大对发放小广告的组织者的处罚,对于行为人实行适度罚款和义工惩罚制度,比如强制行为人在小区内进行义务清洁。
乱贴滥发小广告之所以猖狂,与违法成本低有紧密关系,因此,从执法层面,加大惩罚力度,大幅提高罚款金额,还可以学习深圳做法,引入价格评估机制,即清理费用认证价格一旦达到5000元以上,就会将非法张贴小广告人员以涉嫌损坏公私财物罪,移送公安机关立案处理。
此外,各部门之间还需加强联系,用法律条款来界定各部门的责任,规定具体的处罚措施,比如可以联合建立“黑名单”制度,除对违法电话号码实施停机、追呼、扣费等手段,还可以通过电话号码锁定身份,并将信息推送至个人诚信平台,利用“互联网+”的优势,进行分类、封杀。
出现在城市各个角落的“牛皮癣”一次又一次挑战着人们的底线,亟待解决的不止是这些小广告,还在考验着法律法规的完善程度和政府对城市的治理智慧。
2017-0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