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慧灵智障人士社区 演乐胡同110号

　　这个会把“暗恋”的男孩画在纸上的女孩，简单而快乐地活着。为了学会韩剧《我的野蛮女友》的主题曲，她花了五个月时间；为了把自己写的歌录成专辑，她准备学习吉他；表演起不甚“主流”的天竺舞来有板有眼；那幅郁郁葱葱的树林长在黄沙之上的画作则被她命名为“热情的沙漠（山寨版）”

　　秋风秋雨没有将爬满墙头的常春藤那片绿色抹掉，灰墙红门的四合院里正传出一阵阵无邪的笑声。“演乐胡同110号”，实在是个太好听的名字，轻轻地念着，舌尖仿佛在跳舞。这是北京慧灵智障人士社区服务机构的“三原色”工作室所在地。“三原色”是慧灵的一个兴趣小组，承担着25名轻度智障学员的生活、生存能力的培训工作。 

　　“方爹”的办公室在四合院西头，小矮屋墙上挂满了胡琴、竖笛、葫芦丝各色民乐器，小桌上摆着陶瓷、紫砂制作的种种小玩意。“我自己有个智障的儿子，这些孩子和他们的家庭遭遇的一切我太熟悉了，这个群体的人其实是最单纯的，和他们相处，没有和常人打交道的那些心机，活得自在。”66岁的方玉祥被学员们亲切的称为“方爹”，从文艺兵的岗位退下来之后，他就加入慧灵，担任这里的民乐老师，一干就是十年。 

　　除了乐器、民俗舞，学员还可以依据兴趣参加绘画、手工制作和英语、电脑等小组。“他们的想象力比常人丰富，对艺术有种特别的悟性。”方爹说。 

　　“我们的目的是要给学员创造一个庇护式的就业场所，学员们的手工艺品和画作可以通过胡同游得到售卖；培训学员们的生活能力，比如独立乘坐公交，到超市购物，学会理财等等，希望他们能尽快回归到社会中去；生活生存能力提高之后就要为下一步走出去就业做准备，慧灵也在着手为学员联系一些就业机会。”慧灵发展部主任李晖（化名）告诉记者。 

　　只是这个草根的NGO从2000年创办至今一直磕磕绊绊，举步维艰。 

　　首先是注册的问题，慧灵的创办人孟维娜跑了北京市残联等相关部门，“没有人愿意出面担当主管部门。”这就决定了慧灵不能在民政局登记，只能工商注册。而成为企业法人首当其冲的是不能享受国家对于民办非企业的税收优惠政策，对于草根NGO来说，最大影响就是捐赠款的大幅缩水。 

　　因为服务性收费仅占运作费用的20%，慧灵主要依赖于各种基金会的捐赠，捐赠都是以项目款的形式到位，申请项目本身不易，还要扣除数目不菲的一笔税款，“资金确实是最大的问题，因为慧灵的资金很大部分来源于国外，去年金融危机直接影响了我们的收入，一‘断奶’，工作人员连续三个月都发不出工资。” 

　　连发足每月一千五仅够基本生存的薪水都难以为继，慧灵接下来面对的就是频繁的教工人员更迭问题。“年轻的老师长的干两三年，短的也就一年，因为大多从外地来，工资连租房都成问题，没办法只能离开。”在慧灵教学员绘画的老师吴丽英告诉记者，她是少数几个从创办伊始就一直坚持下来的“老人”，“看着一个个学员慢慢成长，开始懂得制作手工艺品赚钱，活出品质和尊严，那感觉就像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作品，很有成就感。我想这就是这项工作的动力吧。” 

　　顶着一个草根的头衔，申请活动场地、社会捐赠、政府购买项目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比如你是企业家，有一笔钱是愿意捐给红基会还是愿意捐给慧灵呢？” 

　　尽管困难重重，但李晖和他的同事仍然“固执”地热爱这份工作，“正是因为有着共同的服务理念，我们才走到了一起。”这份工作他做了五年，乐此不疲。

　　文/黄芳 图/本刊记者张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