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论的局限

　　哲学家殷海光据说是个爱生气的人,结果得了胃癌。李敖安排他住院动手术。看到殷海光躺在那儿,李敖心里想:学哲学的人要看得开才是,怎能得了胃癌这种病?胃癌的原因虽多,但老是心情不好是原因之一。哲学家怎可以老是心情不好?李敖还和殷海光开玩笑,说如果罗素知道殷海光得了这个病,一定会笑话他的!

　　李敖可能不知道的是,坏人也都是有天分的。有些坏人简直是天赋异禀!看似未加思索的一句话,从他薄薄的嘴唇里飘出来,就能把你气个半死。所以,修养甚高的哲学家,也都是有被活活气死的可能的。

　　我忽然想到了达尔文的进化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细细思量,其实挺恐怖。如果自然界的生存斗争这么残酷激烈,那么,被淘汰的大概就会是那些敏感、自尊、脆弱、善良的人,而“剩”下来的“适者”,可能就会是脸皮厚良心黑、身怀折磨他人之绝技之人。这还不恐怖吗?

　　幸好,达尔文的进化论是不够完善的。1968年,日本遗传学家木村资生首先提出了分子进化中性学说,向达尔文的自然选择学说提出了挑战。1969年美国有两位学者用大量分子生物学资料肯定了这一学说。这一学说认为生物进化的主导因素不是自然选择,而是不好不坏的中性选择;新种的形成主要不是由微小的长期有利变异积累而成,而是由那些无适应性的、无好坏利害之分的中性突变积累而成。即生物在分子水平的大多数突变是中性的或近似中性的,它们既没有好坏利害之别,又没有适应和不适应之分,因此自然选择对它们不起作用。中性学说的出发点是中性突变,在中性突变过程中,哪一种变异能够保存下来,哪一种变异趋于消失,全靠机遇。

　　我不是专家,分子进化中性学说我也很难理解,我只了解一点:生物在分子水平的进化,还是要靠运气的。这我就放心多了。更让我觉得温暖的是克鲁泡特金。他主张,虽然达尔文主义认为自然界的法则是“适者生存”,但在动物世界存在另一种重要的法则——合作,动物组成群体更利于生存竞争,在群体中年长的动物更容易生存下来,因此也更能积累经验,不会互助合作的动物种类,更容易灭亡。他通过各种具体材料,力图证明一个观点,即互助是包括人类在内的一切物种得以保存下来并不断进化的主要因素。他认为,这一理论是对达尔文生存斗争学说的一种补充,为达尔文主义“弥补了一个重大的空白”。

　　幸亏达尔文的进化论有这些缺陷,让我们对人类的互助友爱有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