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苦难芬芳

　　几年前的一个周末,大清早,检察官大张和小刘骑上一辆摩托,前往县城东部的一个乡镇,往检察机关联系群众点,帮助群众解决实际问题。

　　摩托车在国道上行驶了约个把小时,随即又拐进了一条坑坑洼洼的乡村沙石公路,沿着一座逶迤连绵的大石山山脚,一路骑行了十余公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偏僻的村落,坐落在大石山脚下,房子稀稀疏疏,散落在几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站在村口,一阵阵鸡鸣狗吠,倒也显得一片安宁祥和。村民们从山上的片石和岩石之间掘出零星的一小块一小块的旱地,种上花生、红薯、蔬菜等庄稼;在岩石缝中间见缝插针,只要有一点泥土的地方,栽上奈李、花椒等经济树木,这些生命在这座缺土少水的大石山上顽强地生长着,为遍地的石头还是石头的大石山,点缀着繁星点点,生机勃勃的绿。山脚下,分布着一垅垅稻田,一条二三米宽的小河从稻田中间蜿蜒地流过。正值金秋时节,一季稻成熟了,金黄色的稻穗在阳光中翩翩起舞……

　　风景令人陶醉,大张和小刘使劲地闻着农村特有的,弥漫着结合着泥土、牲畜粪肥、庄稼、花草、果木……等气味的芳香,也许是接了地气,二人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

　　大张和小刘的联系对象叫小强,是一名失去双臂的小伙子,他没有成家,与六十余岁的老母生活在一起,小强另有二个姐姐,均已外嫁。其实,小强小时候,活蹦乱跳,顽皮得很,很招人喜爱,也许是天性使然,他特别爱玩电器,但也许是命运有意的安排,他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一次,爬村里的变压器时,不慎被电击中,为保住性命,医院不得不截掉了他的双上肢,从此他永远地失去了双臂。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前几年,小强的父亲在山上采石时,又不慎被大石头砸到头部,经抢救无效,不慎去世……

　　小强家在大石山的半山腰间,大张和小刘与一名村干部沿着一条蜿蜒的石板路,一边闲扯,一边一步移一步地往上爬。村干部告诉大张和小刘,小强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他虽然打去了双臂,但他的脚非常灵活,甚至可以当手用,他能自己穿衣服,自己用脚洗脸,用脚吃饭、用脚做日常事情……基本不用别人照顾,并且能帮着干一些农活。他对电器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兴趣,家里的电器,他能用脚趾拆下来,装上,拆下来,再装上。即使是最精密的螺丝,他也能象常人的双手一样,摆弄自如……

　　石板路越走越窄,最后宽得只勉强容得下一个人行走,穿过一小片毛桃树和奈李树组成的林子,三个人终于来到了小强的家,一栋土砖垒成的旧房子。小强正坐在坪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用脚摆弄着一台破旧的录音机,看到大张等人的到来,他非常高兴,忙用脚趾抓住螺丝,娴熟地将录音机装上,然后站起来微笑着打招呼,灵泛的眼睛释放出的满是真诚和善良。他个子较高,虽然没有双臂,但显得并不瘦弱,双腿似乎还格外地发达。说实话,他是一个很帅气很阳光的小伙子,从他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到那种悲哀、无助、失落……他告诉小刘们,他打算去学一名技艺,自己养活自己……

　　临走,大张和小刘每人凑了五百元钱,交给小强,小强说啥也不愿接,也许,他是不习惯别人把他当残疾人,不习惯别人的怜悯和施舍……经村干部反复劝说,大张二人也一再解释,我们只是来看看他,表示一下心意,并无他意,他才勉强收下了。

　　时间不早了,大张二人和小强约好联系方式,在小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小山村。

　　返回的路上,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大张和小刘身上,二人心也暖洋洋的,是啊,再没有什么比一个失去双臂的青年的乐观和坚强更感染人的了!

　　感动之余,大张二人也很惋惜,这么出色的一个小伙子,为什么命运偏偏就与他做对呢。

　　不行,光有乐观和坚强还不够,还得想个办法帮他一把才行。

　　对了,他不是对电器方面特感兴趣吗,可以学电器维修啊。

　　可是,他没有双臂,能行吗。

　　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就不行呢。

　　于是大张和小刘四处打听,最后在城里帮他联系了一位修理电器的大师傅,那大师傅人特好,与小强不同,他是一只脚有点残疾,听小刘们说完后,他很同情小强,愿意收下他做徒弟,还学费全免。大张和小刘马上兴奋地联系上小强,几天之后,他高兴地来到城里,正式拜师学艺了。

　　上帝对你关上了一扇门,必然又要为你打开一扇窗,不要问你失去了什么,而要问你还拥有什么。这二句话用在小强身上最适合不过了,他对电器非常感举趣,学习很认真,刻苦,不久,他就入行了,他的脚比有的人的手还灵敏,他能用脚趾装卸电器,能用脚趾打字,能用脚趾轻松地安装甚至是最琐碎的零件……

　　几年后,小强出师了,他在城里开了一家电器维修店,除了在店里维修以外,他还发了很多名片出去,上门提供服务。

　　很快,凭着精湛的技艺,热情的服务,小强在城里很快地打开了商脚,他的生意出奇地好,不久,他还带了一个徒弟,帮他一起干。顾客都很喜欢这个乐观、自强自立的残疾小伙子,争相照顾他的生意,有时还故意多付一些钱给他,但他却明码开价,从不肯多收人家一分钱。

　　他说,做生意要讲诚信,他不需要别人怜悯,他要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写到这里,大张和小刘突然想到了农村里看到的粪肥,当它储存在窖里时,又臭又难闻,让人掩鼻而过。但是,当农民把它担到田间地头,浇到地里,粪肥渗入土地里,与大地母亲相结合,这时,不仅不臭了,反而滋养着万物,在浇过的地方,开出了最芬芳的花朵,最新鲜的蔬菜,最甜美的果实,最沉旬旬的稻穗……

　　是啊,苦难是不幸的,但勇敢的人却视苦难为营养,把苦难与人的精神世界那一片最广阔的土地相结合,让苦难芬芳起来!(王林华/正义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