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虎牢关（九十二）

　　本世纪初，江北省相继发生经济犯罪大要案，以索阳市检察院副检察长肖东、绿城市检察院检察长李之蕴为代表的当代检察官刚正不阿、文明司法、跨国追逃、大智大勇，谱写了一曲动人的传奇诗篇。情节跌宕起伏、悬念丛生。

　　肖东这番话，刚柔相济，既蕴含着深深的期待，又有一种不可逆转的力量，使夏之洋感觉到一股兵临城下的压势。

　　“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又从何说起呢?”夏之洋显得模棱两可。

　　“蔡宇航交代了大部分事实经过。”“不可能的，哪有行贿人不说，而受贿人主动坦白的道理呢?”

　　“这就是一种觉醒，有时候，觉醒的力量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时间长了，我实在想不起来，脑子也乱，怎么会是这样一种处境?我可从来没有经历过，我认为有必要告诉我的家人，让家人放心!”

　　“夏先生，你尽管放心，我们不会轻易地去惊扰你的太太和家人，可以慢慢地想，既不要太自信，也不要顾虑太重。”肖东耐心地劝导他。

　　夏之洋缓缓地站起身，下意识地向窗户挪动，两名办案人员急速地向窗户靠近。夏之洋见状哈哈大笑道:“太敏感啦，我不会自杀的，不过我在想，难道我的太阳公司就此陨落了吗?它可是我大半生以来用心血培育出来的。再说，曾南光和蔡宇航都是行业精英，是我多年的朋友，尤其是曾南光，没有一次是主动索要的，在他们落难的时候，我怎能落井下石呢?况且，有些是馈赠之品，怎么认定?”

　　肖东接话:“我坦率地告诉你，非职务行为之外的馈赠礼品，即便是价值连城的金银器皿，也可以不作违法行为追究。这里所指的‘行为’，是界于罪与非罪，可认定可不认定之间的那种权钱交换，严格地说，夏先生与蒋、蔡二人的一系列互动关系，可用‘商业贿赂’这个名词代替，应当追究相关的刑事责任。我们慎重地考虑到你的身份、影响以及在案件中的积极作用，不排除作保守处理的可能性。这就是我们遵循的司法诚信原则，一切都取决于你的态度，包括先生今后的命运。”

　　肖东这番话，刚柔相济，既蕴含着深深的期待，又有一种不可逆转的力量，使夏之洋感觉到一股兵临城下的压势。半天，他吐出一句话:“好吧，既然他们都交代了，我就有些情况作点补充证明，不过需要时间。”他抬头望望肖东。

　　“我们等待着夏先生的觉悟。”肖东看看旁边准备作笔录的胡权和盛艳。

　　广阔的墨西哥湾一碧如洗，水天一色，惊涛拍岸。是夜，蒋笑君心事重重，未能入眠。两天来，他一连给丈哥打了几次电话，关机。费城的商务再忙也不至于拒接电话。他把电话又打到加州，嫂子称也没接到丈夫的晚安问候。

　　夏之洋究竟在什么地方?蒋笑君快要急疯了。他披衣起床，悄悄走进书房，拧亮台灯，翻开一本人物传记《罗斯福》。从华盛顿到林肯，从丘吉尔到斯大林死之谜，在异国的日子里，读书是他消磨时光时的主要伙伴。

　　忽然，书房的电话响了，是丈哥?他急忙抓起话筒，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喂，笑君吗?听得出来我是谁吗?”

　　“哦，啊!是表姐，做梦想不到会是你，你还好吗……”

　　“不是拉家常道亲情的时候，问你呢?在那边闻出啥味道没?”表姐的语气显得焦急不安。

　　“你讲。”

　　“我前几天打听到肖东出国了，你得防着点，如果他去了美国，矛头肯定对着你来的，那人是个灾星。”

　　“巧得很，蔡宇航的外甥来了，刚到迈阿密才几天，正和哥哥洽谈合作项目哩!”

　　“他人长得啥模样?”

　　“我没见到人，他们谈得挺热乎的。”“之洋一心钻到钱眼里，恐怕要上当，弄不好就是肖东这个龟孙子要惹祸，一天不抓人他手就发痒。你在那儿混了几年，难道没个三朋四友，找人把他弄死，也替你死去的表哥出口冤气。记住!办完事就换地方吧，别再落到这帮人手里。”远方的女人咬牙切齿地说。

　　情况如此突然，该不是穷途末路吧?他想唤醒夏玫红，可是看看熟睡中的妻子和儿子，又犹豫了。他走进书房，拨通了远在东方的另一个女人的电话，精心策划起下一个落脚的地方。

　　“唉———”他悲凉地叹息一声。

　　就在这黎明将临的时刻，肖东对夏之洋的积极配合态度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接着他话锋一转，提到另外一个问题:“夏先生，有一位不可回避的人物，涉及到他，想来又要难为你了———”

　　“谁?”

　　“中国银行江北省分行原副行长蒋笑君，你曾经的商贸合作伙伴，也是你的连襟亲戚。”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蒋笑君是你们通缉多年的政治流亡者，他处境如何，我哪会晓得?你们拿他不住，竟威逼我一个美籍华商，这未免太过分了。我想联邦政府和我的美国朋友绝不会等闲视之。”夏之洋以一种威胁的口气道出了胸中的愤懑。

　　肖东点破道:“尽管你们之间产生过不愉快，但毕竟亲情割不断，你不同意他长期居留在加州的兰桥圣菲小镇，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和你的妹妹以及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