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誓言（五）

　　盐川市市长孟浩君因贪污受贿被处决后，一丘之貉的财政局局长窦维兴猝然死于非命，他的死像点燃了一根导火索，盐川各界风云涌动。正义与贪婪之间的战斗拉开序幕……

　　■孟浩君朝门口瞥了一眼说道:“你既然这样问我，那我就再求你一件事，我生前最后求你一件事。”

　　“你的意思我明白。”寇昌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有什么后事需要安排吗?”

　　孟浩君朝门口瞥了一眼说道:“你既然这样问我，那我就再求你一件事，我生前最后求你一件事。”

　　“说吧!”寇昌雄痛快地应允道，“我保证尽全力办妥。”

　　孟浩君说:“我的家人……”

　　寇昌雄打了一个制止的手势说:“你不必说这些，你不说我也会考虑的。只要我寇昌雄还在职，还在阳世，你的家人我会照顾好的，你放心去吧。”

　　孟浩君再次摇了摇头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天空万里无云。在凄凉的气氛中，院内突然刮起一阵疾风，卷起一股股沙尘，然后冲进敞开着的1号监门，无情地横扫着两位不同身份的身体。

　　下午三时许。一辆法院的小轿车开到看守所门前，车门打开，副院长兼刑一庭庭长秦梅琼和法官祁玉祥走下来。他俩交换了一下眼神，比肩朝大门口走去。

　　大门两侧，分别把守着两名持枪哨兵，神情庄严肃穆。大铁门缓缓开启。大棚下昏暗的长廊幽深安静。秦梅琼他俩来到审讯室。

　　这间审讯室和这里的环境，对秦梅琼来说太熟悉了———高墙、电网、牢房以及通宵达旦坚守岗位的哨兵。这里她来过何止百余次，但那都是审讯一般身份的罪犯，最高的职务也不过是个处级干部。这次却是给一个地厅级高干，一个深受人民爱戴的“公仆”，一个统领盐川六百多万人民“奔小康”的掌舵者送达判决书。她内心自是感慨万千。

　　在两名狱警的押解下，身穿宽大囚服、戴着镣铐的孟浩君，佝偻着身躯，步履维艰地从2号院的“单间”监门挪出，朝1号院的长廊走去。

　　碧蓝如洗的天空，光辉灿烂的阳光，悠然飘动的白云，清新迷人的微风，自由飞翔的小鸟……所有这一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自然景色，在犯人们的眼里，尤其是已被判处死刑的罪犯眼里，却大不相同，一草一木是那么亲切，那么美丽，那么值得留恋。

　　孟浩君站在离长廊口不远的地方，出神地仰望着明丽的云天，贪婪地欣赏着大自然的优美景色。一位狱警戒备地瞅着孟浩君，催促道:“走吧!秦副院长他们在等着你。”

　　一阵“哗啦哗啦”的金属撞击声，震荡在昏暗、死寂的长廊内，其声波冲击到廊壁上，继而扩散……

　　撞击声由远及近。戴着镣铐的孟浩君出现在审讯室门口。他显得更加苍老了，摇摇晃晃，面如死灰。在狱警的指点下，孟浩君艰难地一步一移地走到专为被告准备的一张桌前。另一张桌前，坐着秦梅琼和祁玉样。秦梅琼朝孟浩君看了看，客气地说:“坐下吧。”

　　孟浩君坐下后，抬头用他那已浑浊的双眸，缓缓地扫视了一下墙壁和地面，等待着法官发问。两狱警走出审讯室，顺手拉上了门。

　　秦梅琼从公文包里取出对孟浩君的刑事判决书，摊在桌面，朝祁玉祥瞅了一眼，犹豫片刻，对孟浩君说:“孟浩君，盐川市人民检察院公诉你刑事犯罪一案，已于昨日审理判决，我与审判员祁玉祥受审委会的委托，现在向你送达盐川市中级人民法院对你的刑事判决书。在这之前，我们再次向你申明: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及副本，上诉于A省高级人民法院。”

　　孟浩君表情麻木，目光呆滞，默不作声。

　　秦梅琼接着说:“同时，你还可以自收到判决书后五日内，有权请求人民检察院提出抗诉。而且，你如有新的证据证明原判决认定的事实确有错误，认为定罪量刑的证据不确实、不充分或者证明案件事实的主要证据之间存在矛盾，原判决适用法律确有错误以及审判人员在审理此案时，有贪污受贿、徇私舞弊、枉法裁判等行为时，你或你的亲属可以向本院或者市人民检察院提出，由我院另行组成合议庭进行重新审判。”

　　孟浩君似乎没有听秦梅琼在向他说话，只是伸出舌尖，舔了舔他那干裂的嘴唇。室内出现短暂的沉默。祁玉祥瞅瞅秦梅琼，目光投向孟浩君，插话提醒道:“这是你享有的权利，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加以剥夺。”

　　秦梅琼瞅着孟浩君那憔悴的面容，问道:“孟浩君，你听清楚了吗?”

　　孟浩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仍未作声。

　　良久，秦梅琼在等待中耐着性子追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