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誓言(六)

　　盐川市市长孟浩君因贪污受贿被处决后，一丘之貉的财政局局长窦维兴猝然死于非命，他的死像点燃了一根导火索，盐川各界风云涌动。正义与贪婪之间的战斗拉开序幕……

　　■犹豫少顷，秦梅琼开门见山地说:“孟浩君，刑法还规定，在执行前罪犯揭发重大犯罪事实或者有其他重大立功表现的，可以改判……”

　　孟浩君徐徐抬起头，失神地瞅向秦梅琼，终于沮丧地说:“我没什么可说的。该说的，我早已说过了;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也全都做了，还说什么呢?说不说，无济于事……”说到这里，他再次仰天长叹，“钱财啊，钱财毁了我。”

　　犹豫少顷，秦梅琼开门见山地说:“孟浩君，刑法还规定，在执行前罪犯揭发重大犯罪事实或者有其他重大立功表现的，可以改判……”

　　“哈哈哈……”孟浩君突然歇斯底里地笑道，“揭发，揭发顶什么用?盐川市腐败分子多的是，我能揭发几个，揭发得完吗?揭发出来又能咋地，你能保证把那些罪犯统统地执行枪决吗?你能保证彻底地恢复我的自由吗?”

　　“彻底地恢复你的自由?”秦梅琼说，“这不可能!”

　　孟浩君说:“恢复不了自由，那就不必揭发供述其他罪犯了。我已年过半百，改判成无期就得死到监狱里;即使不判刑在社会上也抬不起头，还不如死了好。死只是一瞬间，长眠九泉，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活着，就要活得正大光明，活得自由自在，活得平安无事。若是失去自由，牢狱度生，那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判我死，不得不死，你们活着吧，但愿你们活得幸福。”

　　秦梅琼目不转睛地瞅着孟浩君，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浩君轻蔑地看了一眼秦梅琼，绷着脸说:“自己理解去吧!”

　　对待这样一个已判决死刑的罪犯，秦梅琼能再说什么呢?静默片刻，她温和地说:“孟浩君，我们不谈这个好不好?”

　　还没等秦梅琼把话说完，孟浩君便打断了她的话头:“我对于自己过去所犯的罪行是不避讳的。我把话早已说定了，从昨天起就说定了，从半年之前被收审的那一天起就说定了。我不上诉，也不申诉，更不会揭发别人的犯罪事实，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罪犯，还有什么资格去揭发别人的犯罪?执行吧，枪决吧。我失去了自由，活该!我被判处死刑，罪有应得!你们幸福地活下去，因为你们的自由是受到法律保护的，但也有限度，小心碰在枪口上……”

　　第二章　鬼蜮伎俩

　　盐川市委大楼巍然屹立，气势磅礴，是盐川市的标志。在朝晖的映衬下，更显雄伟壮观，光彩夺目。

　　时针指向八时。“丁零零、丁零零……”市委书记寇昌雄办公室的外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正往办公室提水的秘书黄少安连忙放下水壶，抓起话筒:“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耳机里传出了厚重的男中音:“我是沈新宇，安阳地区的。您是寇昌雄书记吗?”

　　黄少安说:“不，我是寇书记的秘书黄少安。”

　　少顷，沈新宇又问:“请问寇书记哪里去了?”

　　黄少安将耳机换在另一耳朵上，对着话筒说:“寇书记最近很忙，经常外出，就连办公室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要不，你给他打手机联系。”

　　沈新宇连忙说:“他的手机关着。”

　　黄少安接着说:“你如有什么急事，能否告诉我，让我为你转告一下。”

　　沈新宇拒绝道:“不，我要亲自跟他谈……”

　　就在这时，院内那嘹亮的广播体操乐曲声清晰地传进了寇昌雄的办公室。沈新宇听到了广播喇叭声，推断道:“喂!黄秘书，我这耳机里听到广播体操的乐曲声，他是不是在做工间操，请你为我找一下。我有急事找他。”

　　黄少安踌躇片刻说:“那好吧，我下去看他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让他给你回个电话。”

　　在办公楼与宿舍楼之间的宽阔院内，市委机关绝大部分干部正急急忙忙地排成行列，随着嘹亮的广播体操乐曲与口令，做着工间操。

　　中国人的等级观念比较明显，人们根据自身地位，自觉地排列在应排列的位置上。作为市委书记的寇昌雄站在前排，相对认真地做着工间操———伸臂、扩胸、踢腿、跳跃、俯身……他那张面孔显得异常冷峻。

　　随着广播体操乐曲的终止，人们纷纷走向办公楼。寇昌雄朝办公楼走了两步，站住了，凝神沉思少时，转身准备去宿舍楼。站在办公楼后门口等候着的黄少安疾步走上前，朝寇昌雄态度恭谨地说:“寇书记，安阳的沈新宇打来电话，说有紧急事要跟您联系。”

　　寇昌雄眉梢间显露出忧郁的神色，自言自语嗫嚅着说:“沈新宇?”他朝旁边的人们扫视了一下，有人跟他打着招呼，他颔首敷衍地应和了一句，扭头朝黄少安说，“走，回办公室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