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誓言(九)

　　盐川市市长孟浩君因贪污受贿被处决后，一丘之貉的财政局局长窦维兴猝然死于非命，他的死像点燃了一根导火索，盐川各界风云涌动。正义与贪婪之间的战斗拉开序幕……

　　■寇昌雄扭过头，朝司机小夏投以惊讶的一瞥，反问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事，听人说什么了?”

　　书记办公室里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分别坐在两个单人沙发上的寇昌雄与市公安局局长欧阳云理正在低声说什么，当听到电话铃声时，欧阳云理连忙说:“电话来了。”

　　寇昌雄起身跨至桌前，抓起话筒说:“喂，喂喂……噢，我是寇昌雄……这里没人，你说吧!”他倾听片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好!我要先走一步……对，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动身。”放下话筒后，寇昌雄眉梢挑起，朝欧阳云理微微一笑，“审委会已经否决重审。按第一步方案进行吧!”

　　欧阳云理两眼紧紧地盯着寇昌雄，眉宇间显露出不易被人察觉的欣慰，点点头，说了声:“好吧!”

　　第三章　宦海奥秘

　　由于没赶上飞往省城的最后一班班机，寇昌雄只好乘坐小轿车连夜前往。

　　欧阳云理站在市委办公楼前的小车道旁，目送寇昌雄进入奥迪车内。小车缓缓开行，渐渐驶出了他的视线。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寇昌雄透过玻璃车窗，扭头瞅了瞅无尽的深涧，回首朝司机小夏说:“山路开慢点，平路加点工，赶黑到就是了。”

　　司机小夏回过头，笑了笑，沉稳地说:“没事。”不过，他还是换了挡，两手紧握方向盘，双眸直盯正前方，集中精力地驾驶着。寇昌雄没再说什么，只是仰躺在靠背上假寐。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寇昌雄还是本地区K县的一名小学文化程度的庄稼人。因机缘巧合，他由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转变为国家正式干部，接替父亲的职位，而年仅五十二岁尚不到退休年龄的父亲则以退休对待，逐月白白地领取一份退休薪俸去搞第三产业。

　　历史就是这样，有时它会给一个才疏学浅、庸懦无能之辈创造意外的幸福，有时它又可以断送一个满腹经纶、雄才大略之士的前途或生命。寇昌雄是这个时代的幸运者。

　　参加工作的前几年，他奉公守法，兢兢业业。此后一些年，由于受腐败思潮的影响，他开始抓住机遇向权钱攀登，向权力高峰冲刺。

　　也许是前世的缘分，就在他奠定腐朽思想基础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结拜了A地区原地委书记彭廷举的大公子彭飞虎。

　　结拜后，他俩来往频繁，亲密无间。当彭廷举当上省部级的领导后，寇昌雄更是喜出望外，积极靠拢。每逢佳节，他便带上重礼，专程登门拜访。若遇彭副书记或其夫人因病住院啥的，他又利用时机，带上高级礼品探望，甚至长期陪床护理，以表达“干儿子”的孝敬之心。他多么希望“干爹干妈”多患几次大病，哪怕是重感冒也好，这样他可以无拘无束地去表示心意。人心都是肉长的，所有这些诚挚的感情联络与经济投资，很快见到了效益。仅仅几年时间，寇昌雄便由一个普通干事，逐步升迁到正厅级的领导岗位上。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各人有各人的关系，各人有各人的能量。近几年来，他与彭大公子互通有无，互惠互利。没几年工夫，双方的钱袋都鼓了起来，尤其是彭飞虎。寇昌雄也毫不逊色，他那平步青云的地厅级职务便是榨取钱财的资本。

　　夏日绿色的群山，正温柔静穆地躺在碧空之下。

　　不知什么原因，平时不善言辞的小夏，此刻竟朝寇昌雄无所顾忌地说:“寇书记，孟浩君真的就贪污受贿了800多万元?是不是侦查部门搞了逼供，或者是被诬告陷害了呢?”

　　寇昌雄转过头，朝司机小夏投以惊讶的一瞥，反问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事，听人说什么了?”

　　小夏说:“说得可多啦!”

　　寇昌雄追问:“都说些什么?”

　　小夏转头瞅了寇昌雄一眼，回头紧盯前方说:“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孟浩君根本就没有贪污受贿那么多钱，主要是在职时得罪了一些人，被那些人陷害作了伪证。有的却说孟浩君贪污受贿不止800万元，也许更多。还有的说判决一个孟浩君，却能保住一大批!唉，说得可真玄乎。”

　　寇昌雄戒备地扫了一眼小夏，藏头露尾地说:“这些人简直是自以为是，连司法部门都不相信了。”

　　六百多万人口的盐川市，仅仅在职的地厅级干部就有六十三人，县处级干部九百五十九人。各部门的负责人每年赴省城、北京以及国外学习、开会、参观、访问等，总和竟达四千余人次!然而，市委书记寇昌雄此次在没有接到上级任何通知，更没有经过办公室日程安排，特别是在原市长孟浩君被判决之后匆匆外出，昼夜兼程赶到省城，无疑成了盐川市委机关的一大新闻。人们互相猜测，纷纷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