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誓言（十五）

　　盐川市市长孟浩君因贪污受贿被处决后，一丘之貉的财政局局长窦维兴猝然死于非命，他的死像点燃了一根导火索，盐川各界风云涌动。正义与贪婪之间的战斗拉开序幕……

　　寇昌雄下意识地瞅了瞅瞿忠瑶身边的“食品盒”，他明白食品盒里装的是什么，也完全明白姓瞿的暗中拜访的目的。

　　子夜。残缺的下弦月衰弱地斜悬于夜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公园街东端临街北侧的市公园旁边，有一幢掩映在十余种树丛中的封闭式的三层小洋楼。这是一座华丽建筑物，据说建筑图纸是请北京有名建筑师设计的，楼房的占地面积不大，一百八十平方米，然而庭院却很大，上千平方米。长方形的庭院四周是用红砖砌就的高围墙，上边安装了高压电网。一进大门的庭院中间，南北贯通一条名贵大理石铺就的甬道，直通洋楼门厅。

　　二楼正中的客厅里，依然闪耀着明亮的灯光，空气弥漫着呛人的烟雾，室内的主人眼下尚未就寝，正在陪伴着客人密谈着什么大事。这与庭院的幽静和谐形成了显明的反差。此刻，宾主彼此寒暄已结束，谈话切入了正题。

　　主人寇昌雄坐在客厅临窗前的高级单人沙发上，两道目光时而灼灼，时而冷峻，透露出他此刻内心的狡猾和矛盾，那是一种复杂而不可言喻的感情。

　　客人瞿忠瑶则坐在旁边的一沙发上，闪烁着机灵有神的目光，他仔细地观察着寇昌雄书记脸色微妙的变化。

　　寇昌雄下意识地瞅了瞅瞿忠瑶身边的“食品盒”，他明白食品盒里装的是什么，也完全明白姓瞿的暗中拜访的目的。

　　瞿忠瑶收回目光，故作轻松状，若有所思地说:“寇书记，自从孟浩君被收审之后，市府的工作暂时由我主持了一段时间。可是现在孟浩君被正法了，寇书记您考虑是不是通过具体的程序更加明确一下……”他没再往下说，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寇昌雄微微笑了笑，果断地说:“这不是很明确嘛!自从孟浩君被收审之后，你就开始主持市府的工作，现在孟已被正法，你这个常务副市长才要放手地全面主持起来，绝不能有丝毫松懈!”

　　瞿忠瑶脸上露出谄媚的笑意，连连颔首道:“倒也是，倒也是。不过我可以说明一点，我瞿忠瑶能有今天，全是托您老大人的福。自从我相随您到盐川工作以来，我成长的每一步，都离不开书记您的教导与提携。在我主持市府工作的关键时刻，更是离不开市委、离不开书记您的领导与支持，这是我所期待的。”他瞅着寇昌雄，希望他能够作出表态性的回答。

　　寇昌雄明白他的意思，旋即摆了摆手，沉着平静地说:“这你就说错了，教导与提携这当然是一方面，可不能把这一教益全记在某一领导的名下，它应该归功于党，归功于组织。再说，主要还是你本人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进取，奋发向上，至于你说工作上离不开市委的领导与支持，这你说对了，党领导一切嘛!”

　　瞿忠瑶摸着茶几上的茶杯说:“这一点我清楚，盐川市重大的决策与事情，都必须通过常委会，由书记您拍板定案。”

　　寇昌雄摇了摇头:“可别这么说，应该说是由市委常委决定嘛!”

　　瞿忠瑶颔首称是:“对对对，由市委常委决定。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在常委会上，我瞿某人绝对维护您的权力，遵照您的旨意发表意见，保证会议顺利通过。同时，市府那边的任何一件事情，我都要随时向市委特别是向您亲自汇报，听从您的指示。”

　　寇昌雄扭头瞥了一眼瞿忠瑶，含蓄地一笑，语气悠然地说:“这你又说错了，大事么，我们可以通通气，交换交换意见，必要的情况下，可以提交到常委会上讨论决定;可一般性的小事儿，就不必给我打招呼了，因为盐川市政府的工作由你主持，你完全有资格全权处理政务。”他缓缓站起身，倒背着手，来回走动着说，“你是从正县处一级晋升到副地厅级的，也当过一把手领导，基本具有一把手领导的才能。在这关键时刻，你更应该大胆地指导与策划，全面开展繁重的政府工作，以显示你的工作能力与才华，得到党组织对你的绝对认可。你要是依然把自己以副职对待，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怕这怕那，势必引起组织对你这个市府一把手领导的才能的怀疑。要真是这样，用我的话来说，你永远成不了大气候!换句话来说，永远当不好一把手领导!也当不上，即使当上，也得被组织、被人民拿下!”

　　瞿忠瑶不禁一怔，犹豫少顷，扭头瞅向寇昌雄，局促地说道:“经书记您这么一说，我也就明白了。您放心好了，我保证紧密地团结在以您为首的盐川市委周围，在您的直接领导与支持下，竭力搞好市府工作。我坚信，盐川市的工农业总产值三年就可翻一番!”

　　寇昌雄扭过身，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拍了拍瞿忠瑶的肩头说:“但愿如此。”

　　“我保证向党向人民交一份满意的答卷!”瞿忠瑶情不自禁地往起一站。

　　寇昌雄用手轻轻地按了按瞿的肩头，率直地说:“可别激动，还是让事实去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