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誓言（十九）

　　盐川市市长孟浩君因贪污受贿被处决后，一丘之貉的财政局局长窦维兴猝然死于非命，他的死像点燃了一根导火索，盐川各界风云涌动。正义与贪婪之间的战斗拉开序幕……

　　■盐川市委办公室里，江海云坐在办公桌前的旋转椅上，情绪烦躁，心潮起伏。

　　寇昌雄深知此案的复杂性，必须得妥善处理。于是他微微点了点头，刚准备说些什么，只见垣岩柏再次站起，语气显然加重了许多:“我认为，这是自杀与他杀定论的关键所在。瞿市长其实很内行，所提问题非常重要。因为，在侦破伤亡案件中，正常情况下必须找到证物，但是现场并未找到应找的证物，就是瞿市长所说的盛毒物的容器。”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考虑他杀呢?这岂不是制造矛盾吗?”寇昌雄态度严厉，双眸和脸上流露出不满的情绪，继而用肯定的口吻说，“根据现在的化验结果，窦维兴的猝死并非饮酒所致，疑似服用氰化钾剧毒物，也不能排除化验上的差错。即使化验报告准确，我认为窦维兴是得到将要审计财政局账务的消息后，感到自己的问题既复杂又严重，思想压力大，经过权衡，只好选择畏罪自杀……”

　　“不!”垣岩柏挥了挥手，打断了寇昌雄的话头，“不能轻率地这样认定。就这一问题，专案组在分析案情时争论得很激烈，可最后达到统一，否定自杀，认定他杀。我们的理由是:在一般情况下，作为服毒自杀的人，服毒后不可能销毁藏匿盛毒容器，而且干得非常漂亮，没有一点儿痕迹，这有可能吗?有必要吗?是的，一个自杀者在自杀之前，思想斗争非常激烈，一旦决定以服毒自杀的方式告别人生时，服毒后他还有什么心情销毁藏匿什么盛毒容器，还跟阳世间玩什么鬼把戏呢?”寇昌雄怔住了，一时难以回驳。

　　瞿忠瑶面上顿时布满了阴云，预感到此案的复杂性与严重性，一种无形压力使他喘不过气来。他无心再听下去，于是用左手骨节狠狠地敲了敲会议桌，打断了垣岩柏的话头:“你冷静一点嘛!这是汇报工作会，而不是案情分析会。即使是研究讨论，也允许持不同观点的同志发表对立意见嘛!这对我们准确定案很有必要，可以提供一些新的思路。昌雄同志的意见，对我们也是有指导意义的……”下半句没有讲出，让人们思考去吧!

　　会场又一次陷入寂静。

　　久经官场、老于世故的寇昌雄抑制住不满的情绪，他觉得再不行使一把手的特殊权力是不行了，于是抬手拍了一下会议桌，意味着拍板定案。他宣布“散会”，然后朝欧阳云理说，“欧阳局长，你先等等。”

　　盐川市委办公室里，江海云坐在办公桌前的旋转椅上，情绪烦躁，心潮起伏。窦维兴竟然非正常猝死于自家堂屋里。这究竟是畏罪自杀，还是同案犯杀人灭口?究竟是偶然案件的巧遇，还是案情有其复杂的背景?

　　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江海云走到桌前，拿起话机，只听得耳机里传来省委副书记彭廷举的声音:“喂!海云吗?你好!我是彭廷举。”“噢!彭书记，您好，您好!”江海云连忙问好。“近日工作忙吧?”

　　“行政工作么，千头万绪!书记大人直接与我来电，有何重要公干请指示。”江海云诙谐地说。

　　彭廷举一本正经地说:“听说盐川市目前政局非常糟糕，闹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孟浩君被依法处决没几天，市财政局长窦维兴又服毒自杀了，够复杂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全国先进地级市，又是省上‘改革’的试点，怎么能发生这么些事情，影响恶劣得可怕哪!”“怎么，有人向省委反映了?”江海云反问道。

　　“你看你看，你又嫉妒了!”彭廷举显然生了气，“这么大的一件事，事态又这么严重，难道说市委就不能向省委汇报吗?一汇报就是什么反映情况啦，上告啦……这样不对，以后要注意纠正!”

　　“彭书记，我并没有嫉妒心……”

　　“你别不承认错误嘛!你刚才不是还在问有人反映此事吗，怎么现在就不认账了?好啦好啦，不说这些了，以后多加注意就是了。”

　　停顿片刻，彭廷举接着说:“至于窦维兴自杀一案，到底是由于家务事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所致很难说清楚，因而省委要求你市尽快把此案画上句号，不要兴师动众，小题大做。据说市委常委会上有人曾提出为窦维兴举行追悼会，结果遭到反对……其实这一举措很有见地，目的就是尽快了结此案，把全市广大人民群众的注意力从窦的自杀案中转移出来，让大家把精力都集中到经济建设上来，这是能否稳定人心，能否扭转紧张而混乱的局势的一个关键。海云啊，安定团结，改变时局，是你盐川市当前工作重中之重。可是，听说有些人却任意制造矛盾，唯恐盐川不乱，这种人最危险!你们市委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提高警惕，绝不能让那些投机分子的阴谋得逞!你们盐川市委必须同省委同中央保持高度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