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茗在大门外心绪凌乱、心情复杂地目送张泰然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向这个本省最高的法律监督机关。
李斑确实是疯了。
这对于王尚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儿,正中下怀,特别正在这个上面要追查“狼案”冤情制造者的节骨眼上,李斑疯了,脑子不中了,这样就避免了好多麻烦事。
不知不觉寒冬到了。世界不会因为一个法官的疯傻痴呆而跟着也疯癫起来,大自然还是有条不紊地规划着季节应有的色彩和风韵。
这是宝源市城乡下的第一场瑞雪,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翌日早晨,出来玩耍的孩子们无意间发现,在欧阳氏老宅前那棵老桃树的一股枯杈上,硬挺挺地吊着一个人。一头银白,分不清那是白发还是雪花,穿着一件里边像雪绒一样有厚厚羊毛的半旧军大衣,脚下有几块被踢落的石头。一条要命的尼龙绳紧紧勒在他肥胖僵硬的脖子上,再也不能转动的两颗毫无光泽的大眼球突冒圆睁着……
几只乌鸦在树梢上来回盘旋着,不时用怪异、狡狯和贪婪的目光,打量着这具系在绳子上的僵尸,发出几声怪叫。
墓碑前,有几支过滤嘴烟头和一只熄灭的打火机,被半埋在雪地里。
人们终于难以置信、无比震惊地辨认出来了,上吊自杀的是市中院的法官———李斑。
梅花已经开过三度,桃李已含苞欲放,翠绿柔嫩的杨柳枝头,对对喜鹊上下欢蹦乱跳、叽叽喳喳地在与春风调笑嬉戏,展示、张扬、宣泄它们久久被寒冬禁锢的浪漫情怀和绚丽多姿的风采。
神河纸业集团的董事长张泰然先生与他的秘书叶茗小姐,手捧鲜花在首都机场候机大厅与欢送他们的各界人士话别。
张泰然是作为合法当选的全国人大代表,刚开完新的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像其他代表一样即将载誉回府。
各路媒体的新闻记者们的闪光灯像串串爆竹,噼噼啪啪响个不停。他们的身边不断传来“一路顺风”的话别声。
在热烈的气氛中,飞机缓缓滑出了跑道。秘书叶茗小姐坐在张泰然旁边的一个位置上,在首都机场她看到在那些神采飞扬的人群中,张总寡言少语、疲惫不堪的样子,认为可能是年纪大了连续开会身体受不了,体力透支的缘故,亦没有太在意和探问什么。
叶茗几年来和张泰然的工作接触中,深深知道张泰然的个性与习惯,他不愿意、没兴趣或不想正面回答的问题,你最好别问,问多了反而引起和带来他的不快。
他是一个爱静静思考问题、具有深沉“慎独”性格之人。但一旦“问题”深思熟虑决定下来,他便毫不犹豫、毫不后悔地去实践和执行。
“小叶啊!我问你,我现在是啥?”张泰然喝了一杯咖啡似乎来了精神,这句问话还真把叶茗逗乐了,“你是我们神河纸业集团的老总啊!”
“我对我们神圣的母亲河都做了些什么?”
“张总,您究竟怎么了?是受到了哪里的责难?”叶茗担心地推测道。
“谁也没有责难我,是我自己责难自己啊!”
在鸟语花香、暖风荡漾中,一辆油光黑亮的豪华“林肯”牌轿车,稳稳地停在了省检察院的大门口。叶茗从车里走了出来,她走到汽车的另一侧轻轻地拉开了车门,神色憔悴的张泰然从车里探出花白的头来。叶茗搀住他的一只胳膊,张泰然用沉重的脚步迈下车来,站稳后喘了口气习惯地整理了一下他的深黑色的西装领带,仰起严肃苍黄的面孔凝视了一下省检察院威严的大门,平和而淡淡地向叶茗问道:“材料都带来了?”
“都带来了。这几天我利用晚上时间,仔细辨识您的字体又重新校对打印了一遍。”叶茗把一个标有一个大“A”字的牛皮纸材料袋,神色凝重地交给了张泰然说道:“这是您的自首材料。”随后又把一个上面标着一个大“B”的厚厚的材料袋,交给了张泰然,“这是您揭发王尚的有关材料和证据。”
“好,你和司机在车里等着。”张泰然严肃地抬头望了望省检察院高大结实而陌生的办公大楼。
“张总,我陪你去吧?我怕……”叶茗关切而担心地说道。
“你没必要去,一人做事一人当,既来之则安之,是咱自己主动要来的!我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张泰然用不太连贯的语气向叶茗说道。
张泰然向守卫大门荷枪实弹的武警说明身份和来意,又到大门一侧的一个接待室里亮出自己的居民身份证和有关证件,填了一个单子,接待室的值班人员慎重地向大楼里要了一个电话,这才告诉他,让他到大楼某层某房间去谈事。
叶茗在大门外心绪凌乱、心情复杂地目送张泰然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向这个本省最高的法律监督机关。
京ICP备13018232号-3 |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10120230016 |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京B2-20203552
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0110425 | 广播电视节目制作经营许可证(京)字第10541号
网络出版服务许可证(京)字第181号 | 出版物经营许可证京零字第220018号 | 京公网安备11010702000076号
网站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电话:010-8642 30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