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争夺一个区委书记的空缺,引发了一场贪腐狂潮。从市委书记到一般干部,几十名官员和商人搅在行贿受贿的漩涡中。他们的疯狂之举,一步一步将自己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对于领导干部而言,只要其有贪婪的动机,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那些有求于他的人总能找到向其行贿的机会。
陈建忠:“一把手的权力太大,而且往往容易失去监督。你想想,副职敢监督或者说监督得了一把手吗?如果副职得罪了一把手,一把手到时在领导和组织面前鸡蛋里面挑骨头,你就别想提拔,搞不好可能被挤走或者被孤立。你可能会问,不是还有纪委书记吗?你知道,纪委书记是在书记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领导都不能监督,群众的监督就可想而知了。”
路云:“不是还有上级领导可以监督吗?”
陈建忠:“上下级之间的监督讲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大家都有利害关系在里面,监督过头不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吗?到时落得个狗死跳蚤死的下场怎么办?不过,如果纪检、检察机关像新加坡和香港那样垂直领导,不受地方干扰,或者新闻媒体能自由些,他们能像美国记者曝光克林顿那样,敢于报道我当初在土地开发上的问题,我不至于落到死刑的地步。”讲到这里,陈建忠有点埋怨起来。
路云:“失去监督的权力极易产生腐败。”
陈建忠:“的确是这样,不过,这只是其一。”
路云:“其二呢?”
陈建忠:“二是权力的魔力实在太大,权钱交易几乎无孔不入,难怪老百姓讲当官走路都踢着钱。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对于领导干部而言,只要其有贪婪的动机,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那些有求于他的人总能找到向其行贿的机会。中国是个非常注重人情的社会,行受贿双方利用人情来说事,的确是个美丽的借口,婚丧嫁娶、逢年过节看望、生病住院、生儿育女、给小孩压岁钱和见面礼、小孩升学、乔迁新居与房子装修、出国考察等等,不怕你想不到,就怕你做不到。尤其是职务升迁、工程承包、项目开发、资产交易,所有这些都存在权力承租或权力被玷污的现象,少则十万八万,多则几十万、几百万,甚至几千万,有的恐怕上亿元。你想想,升官可以发财,有红包,有回扣,有别墅,有香车靓女,吃香的喝辣的,不是公家出钱就是老板买单,出门前呼后拥,有的还有警车开道,何等威风。既然当官可以光宗耀祖,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又有几人忍得住不去铤而走险呢?”
路云:“你是学政治的,也算在国外呆过,国外的情况怎样?”
陈建忠:“国外的情况和我们有所不同,譬如在美国,人家当官只意味着责任的增加,而不像我们意味着发财机会的增加,不过,人家是高薪养廉。”
路云:“高薪就一定能养廉吗?”
陈建忠:“起码可以减少人们贪婪的欲望。在美国,要当7年以上的律师才有资格当法官,律师是高收入行业,当了7年以上的律师已经有了相当不错的收入,当上法官后待遇又很高,根本没有必要去贪了,谁不知道贪婪是要付出代价的。”
路云:“你的意思是因待遇低才致使你走上贪婪的道路?”
陈建忠:“也可以这样认为。我一个堂堂的市委常委兼区委书记,副厅级干部,一个月的工资还不足3000元,我老婆不到2000元,不够那些大老板的两瓶酒钱。上有老下有小,老人岁数大了毛病又多,现在药价又贵,小孩读书学校隔三差五巧立名目要钱,还要交水电费、住房公积金、医保等等,剩下可用的钱可想而知。”
路云:“我看你们还是蛮潇洒的嘛。”陈建忠:“其实我们的工作并不轻松,可以说是压力很大,神经总是绷得紧紧的,害怕出责任事故。整天不是开会就是应酬,上面要去请示汇报,下面来汇报的要安排时间。上面来的领导不能得罪,有时不愿意或者想休息,但也不得不去陪吃陪喝,怕得罪不起,经常是一顿饭跑几个饭店去敬酒,看似很潇洒,其实很累。有时吃饭,左边的局长趁机汇报,右边的主任又急于请示,吃顿饭都不得安宁。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付出的劳动与我们的收入不成比例。而一些先富起来的人,他们凭借改革开放的政策,而且是在我们的具体领导下脱颖而出,钱大把大把的,挥金如土,过着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生活。论素质我们要比他们高出很多,经营管理能力比那些老板强得多,他们那么富有,那么潇洒,可我们仍过着清贫的生活。由于现行机制上不可避免的缺陷,使我们与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心里越来越不平衡。”
路云:“于是不择手段去当官,千方百计去捞钱?”
陈建忠:“嗯。”
路云:“你的意思是,必须高薪才能养廉,才能防止腐败?”
陈建忠:“是的。如果生活有保障,子女教育和生病就医不用发愁,谁愿意去搞腐败,谁不知道搞腐败有风险。其实,搞腐败也是很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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