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饭局（二十五）

　　金州市接待处处长钱亮亮辞职下海，流落到南方城市鹭门，他当捏脚工，邂逅性感的擦皮鞋女，被老板看中筹建“中国式饭局”高级会所并任总管……在与形形色色人物的交往过程中，发生了很多意味深长的趣事。

　　■他的霉运就在他志得意满之时悄然降临，而且是从一个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的方向猝然扑向了他。

　　过了几天，也没见郝冬希追问那天晚上招待银行行长和信贷主任的事儿，钱亮亮自己忍不住追问郝冬希。郝冬希得意洋洋地告诉他，不但原来延长贷款的事情办妥了，还新贷了一笔款，这两天款就能到:“干你老，两千万，用会所做抵押。”

　　当天晚上，靳行长和殷主任抱着“水妹”进了贵宾房开始胡搞的时候，阿金拿着摄像机，把那种场面从头到尾拍了个真切，然后制成光盘，送给了行长和主任。郝冬希去找那两个家伙谈贷款延期的事情时，那两个家伙把郝冬希骂了个底朝天，可是骂归骂，事情还得办，到期的贷款延期一年，而且还用会所作抵押，又从银行新贷了2000万。郝冬希够意思，这座会所，估价在5000万，他只贷了2000万，银行方面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郝冬希跟阿蛟都不是不讲信用的人，当初聘钱亮亮当会所总管的时候，郝冬希就许愿年底给他10万块，后来一直没有兑现。郝冬希跟阿蛟商量了一下，觉得钱亮亮上任以来，干得确实不错，起码把会所这座老工厂的价值抬了2000万，于是决定兑现承诺，给钱亮亮发10万块钱。

　　阿蛟亲自交给了钱亮亮一张银行卡，明说里边有10万块，算是他辛苦经营会所一年多的报酬。这是原来郝冬希许诺过的，所以钱亮亮也就没有客气，接过卡塞进了贴身的衣兜里。

　　尽管经济不景气，郝冬希却事事如意，志得意满，就市场竞争而言，在银行的支持下，他无疑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地位。然而，他的霉运就在他志得意满之时悄然降临，而且是从一个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的方向猝然扑向了他。

　　庄垃圾给他来了电话，活像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冬希啊，你在哪呢?出大事了，你还不知道?”

　　郝冬希哈哈笑:“我知道，天塌下来了，让你顶住了，对不对?”

　　庄垃圾急了:“你还有心说笑，干你老，我刚刚从纪委出来，你现在在哪?”

　　郝冬希惊愕:“你入党了?当了国家干部了?没入党没当国家干部人家纪委找你干吗?你跟我一样，土财主一个，想请人家纪委管人家都懒得管，我在火车站附近，你……”

　　庄垃圾打断了他:“干你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哈哈，火车站对面的好清香茶馆，你等我。”说完，庄垃圾就挂断了电话。

　　郝冬希虽然嘴上跟他打哈哈，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吩咐阿金把车开到了那家茶馆，让阿金在车上等他，他自己到茶馆等庄垃圾。

　　庄垃圾脸色青灰，神色紧张，鬼鬼祟祟地从外边进来时，还下意识地回头窥视一下，似乎后边有什么人在盯梢。进到包厢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跑了正在泡茶的女茶师:“去去去，这里不用你，不叫别过来。”

　　庄垃圾这一整套表演，让郝冬希也不由得紧张兮兮起来:“怎么了?真出大事了?”

　　庄垃圾还没坐定，先是扔出了一句让郝冬希大惊失色的话:“完了，陈副市长出事了。”

　　郝冬希惊问:“他能出什么事?他不是到省城办手续升官去了么?出车祸了?”

　　庄垃圾坐下，先吸溜溜喝干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然后才说:“他被双规了。”

　　郝冬希大惊失色:“什么?双规他?谁双规他了?你怎么知道?”

　　庄垃圾说:“听说是中纪委和省纪委的联合办案组，今天上午，两个纪委的人找我调查……”

　　郝冬希迫不及待地问:“找你调查什么?”

　　庄垃圾摇摇头:“也不知道哪个倒霉鬼举报，说我对陈副市长行贿，这才搞了那么个咪表停车工程。他们没有明说，可是一个劲追问这件事情，我就明白了。”

　　郝冬希忍不住问他:“你真给陈副市长行贿了?”

　　庄垃圾不置可否:“现在的事情么，你也是出来混的，朋友间相互帮忙，也能叫行贿?”

　　郝冬希已经明白了，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你交代了没有?”

　　庄垃圾不屑地斜他一眼:“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怎么会承认?”

　　郝冬希追问:“到底是因为什么?”庄垃圾神秘地说:“我应付了纪委的人之后，马上给省里的一个朋友打电话。那个朋友是大官，他说，这次根本就不是什么组织部请陈副市长谈话，而是中纪委和省纪委的联合调查组要查他，来了个调虎离山计。具体是什么案子不清楚，可能跟什么走私有关，说他跟一个走私集团有关联，还跟一些房地产商有不正当关系。”

　　庄垃圾继续说:“我给你说，就是要让你心里有数，你和陈副市长关系比我近，来往比我多，我可告诉你，做人要仗义，陈副市长过去没有少帮你，当然你也没有少帮他，这一次，一定要咬死了。要不，你和陈副市长都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