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丹桂飘香的时节。
转眼间,又是一个中秋佳节了。每每这个时节,我都会想起来刚上班的那个中秋我办理的第一起案件。
那只是一起简单的盗窃案件,当事人又是主动自首的,科长见案情比较简单,就把案件分给了我。
记得询问犯罪嫌疑人的那一天,单位里满院的丹桂花开,空气中氤氲着的全是浓郁的桂花香。
在看守所的审讯室里,我见到了嫌疑人薜小军。当时我还纳闷,怎么还有这么冷僻的姓。在审查案卷中,我发现薜小军的父亲姓薛,我就问他“为什么你父亲姓薛,而你姓薜?”
面对这个问题,薜小军愣了一下,才慢慢说:“当时入户口的时候人家给填错了,错了就不能改了,跑了好几趟,都说不能改。”
“你文化程度?”
“文盲。”
“家里兄弟多?”
“就一个弟弟,不是供不起,学校说学籍跟户籍不一致,不让上了,我爹才去派出所改的。改不成,就不上了。”
“嗯,挺可惜的,简单说一下你的个人经历。”
“从啥时候说?”
“就从14岁说起吧。”
“14岁的时候我就在山东了,跟我叔在那打工。我在那打工到19岁,因为跟我叔一起偷东西被抓了,判了六个月拘役,服完刑我就回来了。”薜小军看了一眼正记着的笔录,继续说:“在家一直闲着,除了力气活啥也不会,就在家闲着了。”
“这次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早了,都04年的事儿了。”薜小军盯着天花板,想了想说:“那时候在家闲着没事,老跟我叔闲逛。11月份的一天,吃完晚饭他就跟我说:走,出去玩儿去。我当时也不知道是干啥去,到了才知道,是偷通信电缆的,那我都到那了,也没法撇下我叔走,就跟他一块儿偷了。就我村东北边有十几里地那个回民村,我也忘了叫啥名。偷割之后也没卖多少钱,我俩吃吃喝喝就没了。后来我叔被抓了,我就跑了,广东福建江西都去过。这算算都跑了十一年了,我爹给我打电话,说我不小了,该成家了,让我回来自首,把事儿结了。我想想也是,现在还有上网追逃,一直跑也不是个事儿,就回来自首了。”
“嗯,那你对这事儿怎么看的?”
“我知道错了,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儿,我认罪,请求政府给我宽大处理。”
“还有别的要说的么?”
“唉,要不是当初给我录错了名字……算了,不说了,不说了,说啥都晚了。”薜小军挥了挥手,仿佛要把这命运擦拭一遍。
“那行,今儿就问到这儿吧,我给你念念笔录,没啥错的话就签字吧,名字你会写吧?”
“会,没上学的时候就会了。”
念完笔录,隔着铁窗递给了薜小军,趁他签字的空档,我问他:“当初怎么不托托关系把名字改过来呢?”
“怎么没有,不过那时候离我办户口都五六年了,人都找不到了,谁给改。后来我爹去的多了,人家都不让进门,就这么搁下了。”
“嗯,都签完了吧?”我拿起笔录看了看,“那行,今儿就到这儿,我们会尽快把你的案子起诉到法院的。”说完,我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再看薜小军的眼睛,匆匆出了讯问室。
户籍民警的一次小小的失误改变了薜小军的命运。如果当初那个民警多一点细心,或者是发现错误后及时改正这个问题,或许眼前这个人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想到这些,我心情觉得十分沉重。回到办公室,我在草稿纸上郑重写下:《关于各户籍民警认真履职的检察建议》。
在我第一份检察建议发出后不久,全县公安机关对户籍问题进行了整改,薜小军的名字也得到更正,只是,他的人生,却无法重写了。
又是一年中秋节,我不知道薛小军是不是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但是我知道,作为一名检察官,我身上的担负的责任关乎千家万户的团圆平安。
(河南叶县检察院 崔晓鹏 郑鹤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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