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题材电视剧《巡回检察组》热播并受到媒体强烈关注和广大人民群众的广泛好评,不仅是因为险象重生的“连环案”和演技精湛的“老戏骨”,更多地是由于剧情所体现人们对正义的渴望和追求,以及希望故事里的“胡雪娥”能够沉冤昭雪、深藏在政法队伍中的“甩棍”能够被深挖彻查、目无王法胆大妄为的“首富”黄雨虹能够被绳之以法,更重要的是看到了以“冯森”为代表的广大政法干警,以不畏强权的勇气和“舍得一身剐”的豪迈和担当,努力捍卫和实现了“人民的正义”,也是捍卫和实现每一个人的正义。张军检察长指出,这部电视剧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学习贯彻习近平法治思想的一次生动教育。通过这次生动教育,既让广大人民群众更多地了解和关注检察机关为主动做好供给侧改革,适应主要矛盾新变化、人民群众新期待、司法体制改革新要求、国家治理新形势所进行的巡回检察制度改革,也深刻揭示了监狱在执行刑罚过程中存在的不规范甚至违法的诸多问题,对我们检察机关进一步做好监狱巡回检察,推动监狱检察工作高质量发展提出更高要求。
这部电视剧中的一个情节引起我的注意和反思。大致剧情是,罪犯沈广军为了诬陷狱警郑锐,把郑锐骗到监狱走廊拐角处,故意激怒郑锐,引起郑锐与其肢体接触,后将事先自伤造成的骨折说成是郑锐殴打所致。监狱决定让郑锐停职反省并进行了立案调查。过程中,监狱长陈咏找到已升任副检察长的原驻监检察室主任熊邵峰,请求检察室通融一下,为了不影响监狱参加评优表彰,先不要把这个事件上报上级检察院,熊邵峰副检察长碍于情面暗示主持工作的副监狱长可以延缓上报,但表示省院下派的巡回检察组已经开始工作,检察室也不能保证巡回检察组对此事不予上报。副监狱长便想请巡回检察组组长冯森也网开一面,并设宴予以款待请求通融。冯森到了宴会后,直接对监狱长的请求予以否决,并表示要立即立案展开调查。
这个情节的设置极具现实意义和代表性,充分表达了派驻检察存在的“因熟生腐”“因熟生懒”的弊端,以及处于相对客观中立和超脱的巡回检察对派驻检察这一弊端的有效克制。
根据《人民检察院监狱检察办法》第三十三条,对于监狱发生的重大事故,派驻检察机构应当及时填写《重大事故登记表》,报送上一级人民检察院,同时对监狱是否存在执法过错责任进行检察。因此,出现罪犯伤残事故的,根据规定,派驻检察室应当及时上报。但是原主任熊邵峰碍于平时检察室受到监狱的照顾很多,大家经常在一块儿,而且相处配合的也很融洽(这是剧中他劝新任主任罗欣然的话),监狱长出于监狱评优的考虑只是提出暂缓上报,而且表态监狱方面立即彻查绝不股息。鉴于这些考虑,原主任熊邵峰表示同意帮忙,并暗示监狱长,我们可以稍晚几天立案,即使立案了调查清楚也需要时间。尽管从整部剧看,熊邵峰并未涉嫌贪腐,副监狱长陈咏也的确不是徇私,而是为了监狱整体荣誉考虑做出的请求缓报,但是,原检察室主任熊邵峰违反《人民检察院监狱检察办法》的明确规定,未能及时正确履行派驻检察室的工作职责,也属于工作“腐败”的一种。这种“腐败”,有的是因为大家都是熟人熟脸、拉不下脸抹不开面;也有的是因为长期在一起工作生活,形成或多或少的利益纠葛,甚至利益输送。后者因严重违法,可能构成受贿罪等犯罪;而前一种“腐败”尽管可能不违法,最多是轻微违规或者在自由裁量权范围内的“灵活”处理,但是,其也具有较大危害,轻则会贻误对事件处理并查明真相的战机,重则可能导致监狱利用检察机关未予及时介入调查而湮灭证据,甚至制造假案等。
此外,除了上述驻监检察存在“因熟生腐”的弊端外,该剧情还暴露出了驻监检察存在的“因熟生懒”的问题。罪犯沈广军就是利用监狱走廊尽头的监控死角,才得以将自伤造成的骨折嫁祸给狱警郑锐。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即根据《司法部关于加强监狱安全管理工作的若干规定》,监狱的大门、围墙、会见室、禁闭室、警察值班室、劳动现场、学习现场、监舍走廊等所有需要监控的部位应当安装视频监控装置。而且为了保证监管安全,一般在这些区域应该做到监控无死角,而这里出现的走廊尽头的监控死角显然是不符合规定的,也容易出现安全隐患。驻监检察室并没有对此问题进行检察监督,并及时提出纠正整改意见。这就出现了“因熟生懒”的问题,比如平时的驻监工作不实不细,监督敏感性不强、流于形式,有时象征性地到监舍看看,对监狱的一些不合规甚至违法的惯常做法见怪不怪,只要不出事故就行,等等,这些都是“懒”的表现。
作为巡回检察组组长的冯森,没有因为被诬陷的狱警是自己儿子而同意延迟上报该起事故,并进行依法调查。让我们佩服冯森大义灭亲的凛然正气之时,也充分看到了巡回检察因其机动灵活和客观中立,能够严格执法和依法办事,而不受地方干扰、不会被其他案外因素所左右的制度优势。这也是巡回检察制度设立之初衷。事实也证明了,最高检于2018年5月开展监狱巡回检察试点开始,至2019年7月在全国全面推开,以至2020年11月,最高检直接组织首轮跨省监狱交叉巡回检察,经过不断探索,巡回检察制度内涵更加丰富,整体制度效能更加凸显。通过监狱巡回检察,检察人员的监督理念更加科学,监督重点更加明确,监督敏感性明显提升,发现问题不断深入,进一步提升了检察机关法律监督效果和监狱执法的工作水平。截至2020年12月,检察机关组织对全国监狱开展了2367轮巡回检察和“回头看”,共发现监狱执法活动中存在的问题19910个,监督纠正14812个;发出检察建议书3080份、纠正违法通知书1582份,发现职务犯罪案件线索408件,立案查办监狱系统职务犯罪42件。
这一串串数字,充分反映了巡回检察制度试点以来取得的累累硕果,也彰显了巡回检察制度的巨大制度优势。当然,随着巡回检察制度向纵深发展,还有很多体制机制和实践运行中的具体问题需要克服和进一步理顺。如,在当下“巡回+派驻”的监狱检察模式下,如何更好发挥“巡”的优势和“驻”的便利,使巡回检察制度优势得以充分显现,派驻检察的监督基础作用更加实在,实现二者的有机结合,进一步提升监狱检察制度整体质效。再如,如何充分发挥交叉、常规、专门和机动四种巡回检察方式的作用和功能,形成巡回检察整体制度合力,充分发挥其制度功能。又如,怎样更好实现巡回检察从注重发现监狱执法问题向注重发现背后的相关职务犯罪问题转变,加强巡回与侦查同步推进,提升巡回检察发现的案件线索查办质效,进一步延伸巡回检察的制度价值。等等。
任重道远,未来可期。从试点至今,还未满3年的巡回检察制度在高检院党组的坚强领导下,在司法行政机关等单位的大力配合和有力支持下,一定会更加健康茁壮成长,真正实现“保证国家法律在刑罚执行活动中正确实施,保障罪犯合法权益,维护监管秩序稳定,纠防冤假错案,促进监狱提升改造质量”的制度设计初衷,真正实现双赢多赢共赢的监督理念,并最终实现将罪犯改造成为守法公民的治本安全,让人民群众有更多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
(作者单位:最高人民检察院第五检察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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