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石狮市人民检察院诉石狮市某环境工程有限公司污染环境刑事附带民事公益诉讼案
【关键词】
引导侦查取证 刑事附带民事公益诉讼 生态损害赔偿
【要旨】
福建省石狮市检察院在办理石狮市某环境工程公司干扰自动监测设施污染环境一案中,积极引导侦查取证和自行补充侦查,通过多次查勘现场、恢复电子数据等方式,最终查清该公司利用暗管向海洋偷排有毒物质的事实。在依法追究该企业以及相关责任人员刑事责任的同时,同步提起附带民事公益诉讼追究侵权者的生态损害赔偿责任,并通过办理一案,推动治理一片,助力排污企业转型升级,取得了良好的办案效果。
【基本案情】
被告单位石狮市某环境工程有限公司,住所地石狮市某镇工业区,法定代表人唐某某。
石狮市某环境工程有限公司系重点污水处理企业,该公司在法定排污口出安装有流量计、化学需氧量、氨氮、总磷、总氮等自动检测设施,收集处理石狮市锦尚工业区内各纳管染整、水洗企业的污水。2018年2月以来,该公司将原已切断的应急管道重新焊接作为偷排管道,利用电子阀门直接向海洋排放未经处理的含有重金属锑的染整工业废水。
【检察机关履职过程】
(一)主动介入引导侦查,查清暗管偷排事实。公安机关以犯罪嫌疑人利用挡板干扰自动监测设施为由,移送检察机关批准逮捕。承办检察官在审查中,针对该案存在的诸多疑点,多次与公安机关、环保部门工作人员进行沟通,得出行为人干扰自动监测设施虚增出水量,系为伪造进出水平衡从而掩盖暗管偷排的可能性较大。鉴于暗管偷排隐蔽较强、侦查取证难度大,检察官会同侦查人员多次赴现场查勘取证,掌握到案发后有人破坏监控硬盘的信息后,通过石狮检察院电子取证中心恢复硬盘数据,锁定一名关键犯罪嫌疑人,最终查清该企业利用暗管排污入海的事实,成功追诉3名犯罪嫌疑人,追诉该企业单位犯罪。
(二)同步评估生态受损情况,依法提起公益诉讼。由于未在案发第一时间查获暗管偷排行为,有毒物质流入海洋,海水流动性大,环保执法部门对损害结果和赔偿数额无法提供相关证据。为了维护社会公共利益,石狮市检察院委托华侨大学环境保护研究所出具专家评估意见,两位专家采用虚拟治理成本法,得出该公司非法排污行为造成生态环境损害费用总计2148.9435万元。公告后,由于没有法律规定的机关和有关组织提起诉讼,石狮市检察院于2019年3月14日依法对石狮市某环境工程有限公司污染环境一案提起刑事附带民事公益诉讼。
(三)适时变更诉讼请求,切实维护社会公共利益。案件在法院审理期间,被告公司对专家评估意见不服,申请重新鉴定。经石狮市法院准许,由福建省历思司法鉴定所对本案污染损害程度重新鉴定。该司法鉴定所采用虚拟治理成本法进行鉴定,认为该公司非法偷排造成的生态环境损害费用为3358.9581万元。石狮市检察院及时变更诉讼请求,请求法院判令石狮市某环境工程有限公司赔偿环境损害费用3358.9581万元。2019年12月31日,石狮市法院作出一审判决:判处被告石狮市某环境工程有限公司罚金300万元,赔偿生态环境损害费用人民币3358.9581万元,上缴国库;判处邱某等6名被告人有期徒刑一年五个月至二年三个月不等,并处罚金,分别在三年至五年内禁止从事与排污或处置有毒、有害物质有关的工作。一审判决后,被告不服上诉至泉州市中级法院。泉州市中级法院于2020年10月19日作出刑事附带民事裁定:一、准许上诉人邱某撤回上诉;二、驳回某环境工程有限公司上诉,维持原判。
(四)推动设立生态修复基金专用账户,助力排污企业转型升级。为了更好地修复受损生态,石狮市检察院积极向石狮市委市政府报告,推动市政府设立“生态损害赔偿基金”专用账户,将该笔生态损害赔偿金纳入该账户,专款专用于生态损害修复。目前,涉案3358.9581万元生态环境损害赔偿金已全部执行到位。案件发生后,该市出台《印染行业转型升级工作方案》,推行印染行业“五大提升工程”,推进三大染整集控区污水处理厂管理体制和运营体制改革;成立国有环境工程公司对包括涉案企业在内的印染污水处理厂实施收购改制,实施统一运营、管理,严把污水排放口,确保污水处理稳定达标排放,同时加快推进集控区排水管网系统改造工程,完成印染企业“一企一管”改造,严控进出水“水平衡”。通过一系列措施,为该市印染行业成功实现了转型升级。
【指导意义】
(一)引导侦查与自行补充侦查并行,有效解决取证难、鉴定难问题。一是有效解决了“取证难”问题。针对案件中的重重疑点,检察官会同侦查人员通过多次现场查勘引导侦查取证,对于监控硬盘数据被删除,相关证据被破坏等情况,通过该院电子数据取证中心成功恢复数据硬盘,锁定一名关键犯罪嫌疑人,最终查清该企业利用暗管排污入海的事实。二是有效解决排污损害“鉴定难”问题。非法排污入海污染环境案件,由于无法精确计算排污量,导致海洋生态环境损害“鉴定难”。该案办理中,检察机关经多方沟通联系,采用专家意见书的方式,破解了鉴定费用高、周期长问题;采用虚拟治理成本法进行损害量化分析,破解了鉴定难问题,为办理陆源污染海洋环境公益诉讼案件提供了样本。
(二)刑事打击与民事追责同步,让侵权人为恢复受损公益“买单”。守护海洋生态环境是加强生态文明建设、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重要内容,也是检察机关公益诉讼的重要职责。本案中,从引导侦查取证、到生态损害评估、再到提起公益诉讼,检察机关敢于担当,主动作为,将检察公益诉讼的制度优势转化为了守护海洋生态的实际效能。既发挥了刑事检察职能,有力地打击了污染海洋生态犯罪;又发挥了公益诉讼职能,促使污染企业承担生态损害赔偿责任,有效维护国家和社会公共利益。
(三)损害赔偿与生态修复并重,办理一案推动社会治理一片。司法实践中,法律法规对于生态损害赔偿金的管理使用没有明确规定,为加强对该笔资金的管理和使用,石狮市检察院结合办案推动地方政府设立“生态损害赔偿基金专用账户”,专款专用于生态损害修复。在检察机关的推动下,该市还对印染污水处理厂实施国有化收购改制,并实施“五大提升工程”,通过全面升级改造从源头上防范污染环境行为的发生,取得“办理一案,推动治理一片”的良好效果。
【相关规定】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零一条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五十五条
《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第六十四条
《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八条、第十五条、第六十五条、六十六条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环境民事公益诉讼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十八条、第二十条第二款、第二十二条、第二十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