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白茫茫,一条黑线通远方。白的是雪,黑的是路。从富蕴到阿勒泰的240公里路上,没有村庄,更没有城镇。这里是准葛尔盆地的北部边缘,216国道从此经过。
唯一的服务区,叫克孜哈巴克服务区,取名来自附近的地貌,红色的山丘。停车休息一下,解解手,抽抽烟。服务区很简陋,只有一个小超市,以及超市里边的厕所。局促的停车场上,挤满了大小车辆。
“呵,这儿还有河北的车!”有同事喊起来。
扭头右望,果见一辆冀B牌照的大货车停在这里。这车有二三十米长,四五米高,近看像一座小山包儿,远看像一辆小火车儿。
我走上前去,与司机攀谈起来。他40多岁,身体矮壮,一脸忠厚。虽然胡子拉碴,却也精神。
“师傅是唐山的吧?”
“是是是,我是滦南的!”一口标准的唐山口音。
“你怎么跑这么远来拉货?”
“路熟了,不觉得远,我跑新疆十几年了。”
“这次从哪儿到哪儿呀?车上拉的是什么?”
“从布尔津拉的葵花籽儿,送到江西去。”
“哈,这么远!得走一个星期吧。”
“是得一个星期。”
“这么远的路,怎么就你一个人?也没个伴儿。”
“一个人也中啊,习惯了。”
“路上安全吗?”
“在新疆的地面上还可以,到了内地就差点劲儿。”
“为什么呀?”
“ 一是新疆的社会治安好。二是新疆的警察管正事儿。”
“哦?这怎么说?”
“这么说吧,我开着这大车走在新疆的地界儿上,哪个服务区也中,哪个停车场也中,停车睡觉,没点儿问题。内地的一些服务区,车停好了,刚想睡觉。保安过来敲窗户,说这里可不安全呢!保安都吓唬你,有什么办法?给保安100块钱,说兄弟辛苦了,买条烟抽。保安马上说,你放心睡觉吧,不会出事!”
“在新疆我也遇到过找事儿的,几个哈萨克小伙子拦着我的车,要钱。不给钱就卸东西。我赶紧报警。这些家伙一看见警车过来,飕飕的都跑了!弄得我还不好意思,好像我报了假警。警察倒理解,知道我没撒谎,让我好好上路”。
听他说完,我们既高兴又惊讶。挥挥手各自开路,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天地之间白茫茫,一条黑线通远方,夕阳西下,人在天涯……
